关于癌痛,美国专家怎么看?

2014-04-15 09:45 来源:医学论坛网 作者:李博 刘端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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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北京一次中外癌痛治疗学术会议上,两位美国的专家在病例讨论中的发言表达了不少真知灼见,引起了国内同道的兴趣,认为可兹借鉴。现将他们发言的精彩片段介绍给读者。

Barry Cole教授(美国内华达州精神病学会教育总监,疼痛教育与管理顾问)

疼痛的评估

疼痛的评估无疑是癌痛治疗中最为重要的环节,与其它临床指标不同,这是一个无其他客观指标可以替代的主观指标,患者的自我认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查房式的床旁评估固然可以更直观迅速的了解患者的疼痛状况,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众多医生“注视”,甚至同病房病友的“旁听”下,患者会不自觉的对一些信息有所保留,不仅包括疼痛程度本身,还可能包括一些治疗相关的副作用诸如便秘、排尿困难等。

而“疼痛听诊器”可能会给患者提供一种更为私密的表达方式,将外界的干扰降低到最低的水平,从而使临床医生获得更为真实的临床数据指导和调整治疗。

“疼痛听诊器”

所谓“疼痛听诊器”的仪器实际上是一个用于癌痛评估的小型电脑。它通过一个友好界面以及触摸式屏幕,让患者自己对目前癌痛的情况进行评估,包括最基本的疼痛评分等内容。在完成这些信息的收集后,电脑自动绘制出该患者目前疼痛情况的基线图。

在随后针对癌痛的治疗中,电脑将绘制出该患者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各个参数变化的曲线,医生护士患者会定期应用这个仪器进行相关数据的再评估。通过数据的综合分析,不仅可以直观了解该患者通过治疗后的效果,还可以及时了解目前治疗方案的疗效,为下一步治疗方案的制定提供客观依据。

Barry Cole教授介绍的是一个前列腺癌骨转移患者的治疗病例。这个患者的主要症状为腰骶部的疼痛,合并存在的双下肢感觉及运动障碍和2型糖尿病。这个患者的特殊之处在于,曾经在越战的战斗中负伤,有30余年的吸烟史(每日吸烟20~40支),嗜酒(每日至少2次)。

他的疼痛显然是一个复合型疼痛,既有骨转移引起的躯体痛,同时还合并有因骨转移对局部神经的压迫而产生的神经病理性疼痛,而2型糖尿病的外周血管及神经的病变,无疑又使该患者的症状更为复杂。对这样一个患者,选择合理的镇痛治疗方案固然是重要的,但其复杂的既往史及个人生活习惯,无疑对治疗会产生非常大的负面影响。

Barry Cole教授认为,虽然戒烟戒酒是解决治疗困境的最合理的途径,但是对于这样一个长期吸烟饮酒,并有战场经历的患者,令其即刻改变几十年的生活习惯谈何容易。还应该看到,烟酒的嗜好可能使患者负性情绪得以缓解,对这个患者在这个阶段的治疗,甚至还有些舒缓意义。

因此,与其极力劝其改变多年的生活习惯,不如积极进行镇痛治疗,因为这是成功完成姑息治疗的基础;此外,还应使用一些神经精神类药物,积极控制患者可能存在的负性情绪,在此基础上,逐步改善患者的不良生活习惯,这可能比急迫地改变患者的生活习惯更为有效。

在另外一个病例中,Barry Cole教授介绍了一例多发性骨髓瘤的男性患者。尽管多发性骨髓瘤的患者,很多都因骨骼部位的病变而使疼痛成为主要的症状,但困扰本例患者的并不是疼痛,而是因接受包括沙利度胺、硼替佐米等药物治疗后出现的外周神经病变。

Barry Cole教授把这些症状归为两大类,一类是所谓的“阴性”症状,即麻木、感觉缺失等;另一类为“阳性”症状,包括感觉异常、烧灼样不适、冰冷感以及酸胀、压迫样疼痛。其实药物相关性外周神经病变在临床上并不少见,除了上述药物外,紫衫类、氟尿嘧啶、长春碱类药物都会引起类似的症状。

由于这种药物相关性外周神经病变,会在用药结束后的3-6个月内自然缓解,很多医生仅仅选择一些“营养神经的药物”,没有给予更有针对性的治疗。实际上,上述症状对于患者的影响是巨大的,一方面在治疗期间会影响患者的用药信心,降低患者治疗的依从性,有时还使医生被迫更换治疗方案。而另一方面,有少部分患者的症状会持续存在,对患者的生活质量产生持续的影响,应该引起足够重视。

Barry Cole教授认为,对于“阴性”症状,一般无需特殊处理,仅给予类似糖尿病患者的保护性措施即可。而对于“阳性”症状,应给予积极处理。普瑞巴林是Barry Cole教授常用的首选药物,它通过对钙离子通道的调节,阻断电压依赖性钙通道,减少神经递质释放,从而发挥药理作用。

患者疼痛的症状比较明显时,阿片类药物可以作为二线药物进行选择。另外一些抗抑郁类药物,如度洛西汀、抗癫痫药物氯硝西泮以及钠通道阻滞剂奥卡西平等,也可作为联合用药进行选择。但需要注意的是,这些药物起效较慢,需要根据患者的病情进行剂量调整,减量停药时也要缓慢进行。

SamAhmedzai教授(美国谢菲尔德大学支持治疗学院主席,临床姑息治疗小组姑息医学荣誉顾问医师):

“社会-心理医学模式”

Sam Ahmedzai教授首先介绍了其所在医学院的“更名史”。“谢菲尔德大学支持治疗学院”成立之初名为“姑息治疗(palliative care)学院”,但目前已经更名为支持治疗(supportive care)学院。

名称上的更改也意味着其背后治疗理念的重大转变——既往的治疗是“疾病导向性”的,临床医生更关注的是疾病的本身;但是,随着对姑息医学认识的深入,这种观念已经逐渐变为“患者导向性”,直至目前更为强调的“家庭导向性”治疗。

这既是患者本身的要求,更是伦理发展的要求。虽然表面上是关注群体的扩展,实际上却是患者社会属性的回归,反映的是从“生物医学模式”向“社会-心理医学模式”的转变。

随后,Sam Ahmedzai教授介绍了一个乳腺癌疼痛患者的治疗过程。患者多次出现疾病复发和转移,特别是骨骼的转移使其常常受到疼痛的困扰。在整个镇痛治疗过程中,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便秘,必需联合用药,以控制便秘。

针对便秘治疗方案中包括了两个药物,一个是羟考酮缓释片,另一个是纳洛酮缓释片。众所周知,阿片类药物主要是通过激动μ受体来发挥其药理作用的。位于中枢部位的μ受体被激动后,可以产生中枢镇痛作用。

而中枢以外的μ受体,特别是分布于胃肠道的μ受体被阿片类药物激动后,可以产生抑制平滑肌收缩的作用,从而导致便秘的发生。纳洛酮缓释片口服后,其代谢产物主要分布于中枢以外的部位,这样既达到了拮抗外周μ受体激动所产生的便秘的副作用,又不影响阿片类药物的中枢镇痛效果。

目前中国大陆控制阿片类药物的便秘多以缓泻剂为主,通常包括番泻叶、聚乙二醇电解质散、麻仁软胶囊、芦荟制剂等;甚至还要配合灌肠以及口服石蜡油、食物油等。这些措施效果有限,因此,推荐口服纳洛酮缓释片不失为一个缓解便秘的有效治疗。

在另外一个病例中,Sam Ahmedzai教授介绍了一例前列腺癌伴颈椎(C4/5)转移伴有明显颈肩部疼痛的患者。他的全科医生在抗肿瘤治疗的基础上,给予吗啡联合布洛芬的治疗。

对于这类患者,阿片类药物仍然是治疗的基础。一些炎症介质的释放,也参与了疼痛的产生,非甾体类抗炎药物、激素类药物也常常做为治疗的选择之一,给患者以吗啡联合布洛芬的治疗方案是合理的。该患者在接受了上述治疗方案后,症状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疼痛明显缓解。但是,在继续接受吗啡治疗后,患者出现了过度镇静及幻觉等副作用。

患者是一名大学英语讲师,同时还是作家和诗人,这些副作用严重影响了他的日常工作,使其不能进行学术工作或撰写书籍。因此,调整了镇痛治疗方案,把吗啡换成了羟考酮。使患者疼痛不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而且镇静及幻觉的副作用也消失了,重新回归到了他的工作岗位上。

从这例患者中我们可以看出,长期生存的患者希望恢复工作和正常的生活,而家庭成员也希望能有不影响患者生活的“干净”药物。因此临床医师在选择药物的时候,不仅要注重药物的疗效,还要注意毒副反应的规避。帮助伴有慢性疼痛的患者,实现疼痛的自我管理,并在患者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给予疼痛医学和姑息医学专科的专业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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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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