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肿瘤治疗，既往我们的关注往往停留在手术、放化疗上，近年来，免疫治疗成为肿瘤治疗的新兴领域。长期以来，我们忽略了一个事实，40%-80% 的肿瘤患者存在营养不良，20% 的肿瘤患者直接死于营养不良。营养不良不仅严重影响肿瘤患者的生存时间、生活质量、治疗应答，还带来巨大的社会经济负担和医疗资源浪费。对营养不良的重视和及时有效的干预对于改善肿瘤患者的预后至关重要。
我国的肿瘤营养治疗起步较晚，而我国庞大的肿瘤患者群体又决定了对营养治疗的迫切需求。现实与梦想是否正在走向趋同？2017 年 4 月 13 日，在第五届全国肿瘤营养与支持治疗学术会议召开之际，丁香园采访了大会主席、中国抗癌学会肿瘤营养与支持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石汉平教授。
中国肿瘤营养支持治疗：不断提升和进步
石教授介绍，肿瘤营养学作为独立的学科始于 1998 年 11 月美国出版的肿瘤营养学专著，在国内，肿瘤营养学正式作为一门学科成立是在 2012 年，虽然比国外晚了 14 年，但是，石教授不无骄傲地评价说，「我们进步非常大，一直在跑步前进。」
他如数家珍地谈起中国肿瘤营养学科发展那些里程碑式的大事件。2012 年，中国第一本肿瘤营养学专著出版，2014 年，肿瘤代谢与营养杂志创刊，并在短短 2 年内跻身核心期刊，而此时，世界上第一本肿瘤营养学专业杂志刚刚创立。我们还建立了独立的肿瘤营养学会和其他学术组织，在美国和欧洲，至今尚未成立类似的专门学术机构。
与此同时，肿瘤营养学术活动日渐活跃，全国肿瘤营养与支持治疗学术会议至今已是第五届，与往年相比，在分会场数量、专题讲座、参会人员规模等多方面都有明显的增加，更重要的是，众多肿瘤营养治疗的新理念、新观点在这里展示，为参会者转变观念、更新思想提供了很好的平台。石教授介绍，从会议主题看，2014 年主题是「从支持到治疗」，2015 年是「从照护到治愈」，今年我们提出的主题是「营养，一线疗法」，学术水平在一步一个脚印地提升，他特别提到，今年设立了微生态专场，并成立了肿瘤代谢调节治疗的新学组，这都是本次会议值得关注的亮点之作。
新思想、新成绩：领先国际的肿瘤营养理念
在不断完善学术组织的同时，我国的肿瘤营养学术水平也在不断进步。石教授说，我们在肿瘤营养的很多理念上有创新，比如提出了肿瘤营养管理的「HCH 模式」、「延续营养管理」等概念，也是领先于国际同行的。过去医生对营养治疗的关注往往集中在住院期间，患者出院后和居家营养管理多被忽视。石教授告诉丁香园，我们提出了肿瘤营养管理的「时间、空间、内容」三延续。从空间上讲，要求从院内拓展到关注医院、社区、家庭；从时间上。从住院治疗期的营养延伸到肿瘤患者家居期间终生的营养治疗，从内容上，从仅关注能量和白蛋白摄入转变为对身、心、社、灵的全方位关注，更加关爱患者心理。这些做法使得肿瘤患者的营养管理实现了全程关注、无缝衔接。
石汉平教授说，肿瘤代谢调节治疗是本领域的又一前沿理念。目前，肿瘤营养的发展已从单纯满足摄入量的支持治疗，逐步发展到对肿瘤代谢紊乱的营养干预。他介绍，肿瘤营养不良不同于其他营养不良，机体处于非常严重的代谢紊乱状态，单纯的营养供给不能纠正，需要代谢营养治疗。基础研究的进展已经揭示了多种存在于肿瘤的代谢紊乱，比如多种维生素、氨基酸、ω脂肪酸等的代谢特征，并已有部分研究成果转化到临床，但大部分还停留在研究层面，在临床推广并成为常规营养支持手段为时尚早。在本次会议上，学会提出肿瘤代谢调节治疗的理念，将会使得更多人开始关注和了解肿瘤代谢问题，有助于促进该领域的快速发展。
精准医学是十三五期间医学领域最热的话题。本次会议也设立了精准医学相关的专题，石教授说，营养治疗同样存在对精准医疗的需求。并非所有的肿瘤患者都存在营养不良，也并非所有患者都需要人工营养。我们首先要筛选出营养不良患者，并建立精准的轻、中、重度分级方法，其次是营养治疗也采取阶梯治疗。我国目前仍以肠外营养方式为主，这是不正确的。我们要教育临床医生学会阶梯营养治疗，首先进行营养教育，营养教育无效者给予口服营养补充，随后依次过渡至全肠内营养、肠内+肠外营养、全肠外营养。将来我们还要从肿瘤患者营养代谢底物的特异性的角度，针对特异的代谢特征、代谢产物进行肿瘤代谢调节治疗，逐渐将营养治疗越来越精准。
直面缺憾、强化培训：我们在努力
石教授坦言，我国营养支持治疗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知识和认识的欠缺。我国存在远多于国外的营养误区和营养认识误区，因此，我国肿瘤患者的营养不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医患双方都存在着对肿瘤患者营养认识的误区造成的。医生没有意识到肿瘤营养治疗在整体治疗中的重要作用，患者担心营养会使肿瘤长得更快，政策层面也没有认识到营养支持的投入事半功倍，单纯认为是「太花钱」。可供肿瘤患者营养治疗选择的产品也比较少。导致这些问题的重要因素是肿瘤营养相关教育的匮乏。我国肿瘤营养教育起步较晚，从 2015 年开始，肿瘤营养治疗内容才被写入国家统编教材。所幸，我们一直在努力追赶国外步伐。
石教授介绍，作为学会的主委，我们肩负着肿瘤营养科普教育的重要使命。每年学术会议都设有继续教育课程，比如我们的肿瘤营养培训班（CNT），是国际上第一次做肿瘤营养的系统化培训，从 2012 年 6 月 23 日第一次举办以来，已经办班 68 期，非常受欢迎。我们还通过创办的中、英文杂志开展的培训，提高医生对肿瘤营养知识的认识。与此同时，我们积极呼吁国家政策向这方面倾斜，跟政府部门沟通，努力将营养治疗纳入医保范畴。
肿瘤是世纪性难题。肿瘤营养治疗同样任重而道远。肿瘤营养工作者在这项未达的使命中承担着星火燎原的作用。石汉平教授说，「只有全民、所有肿瘤患者以及临床医务工作者对肿瘤营养重要性有了正确认识，中国的肿瘤营养事业才有一个变革的发展。」让我们拭目以待。
